雀
删了一篇乐色空出这个位置来放。
只是找个地方堆着而已。
是给她的生贺。
01
那只灰色雀鸟跃上窗沿时，未曾想过屋里的模样。
那个房间像夜一样黑，仅是一眼便让它觉得不祥。
它扑扇小翅企图逃亡。
“来。”一只白皙的手透过窄小的窗隙向它伸出来，沐在月色下正如人世间的一寸雪。
“过来。”手的主人在屋里唤，在无法窥望的黑色里唤。
但只这一声，它便心甘情愿跌入黑暗。
02
那是冥冥中一种说不上来的情感，仿佛不朽的诅咒，又似既定命运的喟叹。
或许，在那一刻，它只是觉得，这个孩子需要它的帮助而已。
只是这么想着，它从窗台上跃下；它甚至忘了自己幼小的翅膀支持不住没有缓冲的飞翔。
它落进一个冰冷怀抱。
如临寒冬，亦或是，她便是寒冬。
好在，它是暖的。它欢欣地啼叫两声，蹭了蹭揽住她的手臂。
03
这只小小的雀儿像一团火一样，滚烫。
她几是抑制不住要把它丢掉，但又舍不得这份美好的温度。
她被关在冰冷的黑夜里太久了。
最后她怀抱着雀儿将自己蜷缩起来，闭上了眼睛。
炽热火焰升腾起来，将什么冻得坚硬的东西融化了。
04
“春，夏，秋，冬。”她就着窗边一寸罕有的亮色阅读，在某一瞬笑出声来。
她低头抚摸着她的小小伴侣，长长的黑色鬈发垂落，掩住了书页上仅有的光亮。
“四季轮转，寒冬将至……”
“你会离开我么？”
那一瞬她长长的眼睫敛起，掩住眼中黑夜延伸的颜色。
我离不开你。那只小小的雀鸟以轻快啼声作答。
仿若无事发生，她弯起眼角，刹那间冰雪融尽，黎明破晓。
她双手捧起她的小小灰色的光亮，俯身亲吻。
05
我离不开你。这本便是一句心照不宣的永恒誓言。
那只灰色雀鸟在某一时刻悄无声息地跃上窗台。
它向来时的路望。
仿佛沧海桑田，记忆中明媚春光早已不见，只剩无尽黑天，向下是深渊。
这原是一座黑塔。
她被囚进高塔之巅，却已不知多少年。
它叹惋轻啼，回首恰对上一双漆黑的眼。
那双指节纤长的手正死死抓住她珍爱的书页。
毫无顾虑地，它坚定地无畏地向她飞去。
它的身后是唯一的自由出路。可这只飞鸟却决然选择囚笼。
那是渊。
但她是光。
06
她本不曾奢望有谁会为这片黑暗驻足。
但不可否认，如今她已太贪恋这份温度。
小小的雀鸟有颗滚烫的心脏，如一粒闪烁的星辰或火种。
在漫长孤寂的黑暗里，这星光亮是她唯一的热量。
即使，在一些时候，她会产生钉死窗户的冲动。
但她没有。她终于是没有。
没有飞鸟会愿意失去自由，尽管它只是一只小小雀儿。
她终是不忍见那份炽热为之黯淡。
毕竟，她爱它。
07
它已经好久没有想起天空了。
仿佛这个狭小的黑暗空间从来便是它的归宿。
没有飞鸟会愿意失去自由，但它只是一只小小雀儿啊。
它一想到她将一个人被拘于永夜，便再也没办法离开了。
毕竟，它爱她。
08
茫茫黑夜中，她们是彼此唯一的光亮。
黑天为证，高塔为鉴。
她们在永夜中相爱。
或许，她们拥有彼此，便可以永远不见白昼直至时间尽头。
——如果没有那场火。
帝国的勇者前来讨伐传说中的巫女，却只看见一座肃穆宁静的黑塔。
恰如某个古老的东方传说。他们点燃火焰意图烧尽塔中一切有生之物。
大火如同某种有意识的生灵向塔顶攀爬，炽热亮色一点点撕碎黑暗。
烈焰啃噬着崇高黑塔的躯壳，发出心满意足的声响。
古老禁锢奄奄一息，象征着人类的新生，鼓舞了人类战胜自然的勇气。
勇士的欢呼声响起，为自己的又一壮举庆祝。
高塔倾塌，巨大轰鸣声中夹着一声清脆长啸。
白色羽毛的大鸟腾空而起，赤红色双眼同尾羽上未熄尽的火焰一般灼灼。
传说中无恶不作的巫女正亲昵地揽着它的颈，嘴角弯出美丽弧度。
罪之女同神鸟一起，居高临下地俯瞰这曾经囚禁她们的冰冷深渊，黑色长发与白色翎羽交映。
刹那风起，杀意凛然，火焰更盛，将最后的黑夜拆吃入腹——
黎明将至。
09
“这个故事会不会太无聊了……”白发少女叼着棒糖声音含糊。
突然她眯着眼笑了：“我还是给你讲一个更好玩的故事好了。”
“一只雀儿自焚于烈焰，自掩于尘霾。路过的黑色天使把它从灰烬中挖出来，捧在手心里仿佛那是什么珍宝一样。”
“然后她们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啦。”
“……诶……不好玩嘛？”她不满地撇撇嘴，又微微笑了。
“或许真相就是那么无趣啊。”
反正又没有什么关系，无论哪个维度，她们都彼此相爱便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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